【喻黄】长夜将尽(肆)

武侠paro,同门师兄弟,盲喻。

前文:【喻黄】长夜将尽(壹), 【喻黄】长夜将尽(贰) 【喻黄】长夜将尽(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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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师兄,快跟上来!”

黄少天跑出几步,又回头,一把抓住喻文州的手腕。

“你怎么这么慢呀。真是的,师父难得给半日休息,师兄你竟然还要在房中看书!这书有什么好看?难不成你还想去考个秀才?”

黄少天脚下不停,一手拉着喻文州,另一手帮他拂开山道上横出来的枝丫,嘴里还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喻文州就任由他拉着,脸上挂着点笑,脚下的木屐在青石板的山路上,踩出一串清脆的响。

两人沿着山路走了不一会儿便到了山脚。蓝溪山山脚有个镇子,不大,几十户人家,多半务农,靠街的店铺也依托着官道上的往来客商,做一点小买卖营生。喻文州生性淡薄,喜静,平日甚少下山。倒是黄少天常拉着其他几位师弟,早把小镇玩了个遍。

此时黄少天拉着喻文州的手,熟门熟路的穿过窄巷,几个拐角,就绕到了一座小酒馆前。

小酒馆门面不大,土坯房子,连个像样的招牌也没有,就斜挑出一块巾幡,上书一个“酒”字。此时已是黄昏,店中冷清的很,燃着几盏如豆的油灯。

黄少天拉着喻文州掀开毛毡进入,也不等店家招呼,径自找了位置落座,豪气万丈地掏出一挂铜钱,像个小大人似的,嚷嚷着要上酒。

“哟,山上练剑的小爷来了?”掌柜的是个胖胖的老板娘,显然是认得黄少天的,她麻利地端上酒水小菜,还拿了一碟花生糖。一转身,看到喻文州的眼睛,微微一愣,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道:“这是带了朋友?”

“我师兄!生得俊吧?”黄少天一勾喻文州的肩膀,“老板娘,今日怎是你招呼客人?”

“我家那死鬼采买去了。”老板娘来回打量着喻文州,只见这年轻人虽目不能视,可斯文俊秀,一身的书卷气,虽然眼睛看不见吧……可似乎并不影响行动,简直是愈发的欢喜,盯着他瞧:“诶,这位公子?小公子,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

喻文州:“……”

“我师兄早有婚约了!”黄少天忽然就有点不高兴。他下意识地半侧过身,挡在喻文州面前,抢着回答。他忽然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就我们派里的小……呃,师妹!青梅竹马,关系可好了!”

“哦……”老板娘很是失望,放下酒盏,转身走了。

喻文州侧头看黄少天,似笑非笑。

“少天,我怎不知阁中何时还多了个小师妹?”

“我就骗一骗她!”黄少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大声地嚷嚷。他自然知道老板娘给喻文州说亲是无稽之谈,也不知怎么地的,就是不大高兴。好在喻文州也没多作计较,将花生糖推到了黄少天面前,至于酒……只给他倒了一个杯底。

黄少天盯着面前这哄小孩似的一点点酒,顿时又不乐意了。喻文州仿佛能料到他要说什么似的,冲他一笑,挪喻道:“你会喝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是捅了马蜂窝。黄少天脸涨的通红,伸手就抢桌上酒壶,甚至用上了小擒拿手。他抢过一个巴掌大的陶碗,满满倒上一碗,喻文州刚抬手要拦,就见他一仰脖子,一大碗酒全下了肚。

“谁说我不会喝的!”黄少天哐当一声放下酒碗,抬袖子抹嘴。辛辣的酒水呛得他眼眶发红,只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烫得他发晕。他极庆幸喻文州是看不见的,又倒了半碗,仰头又要往下灌。

“慢点。”喻文州一把按住了他,从他手中接过酒碗,就着他剩的半碗尝了一点,忽冲他一笑:“少天,要下雨了。”

“你怎知道?”黄少天心不在焉,着魔似的盯着那一盏粗瓷的小酒碗。他平日和喻文州同衣同食,共用器具更是寻常,可今日就觉得万分变扭,碗沿上喻文州嘴唇碰过的地方,有一点点湿润的水渍……

“我闻出来的。”喻文州冲他神秘地眨了眨眼。他凝神望着窗外,眼睛依旧没有焦距,嘴角却带着点笑,“少天,镇子里的玉兰花就要开了,还有泥土的味道……嘘——你听,雨落下来了。”

黄少天这才惊觉确实是下雨了。细如牛毛的一场春雨绵绵密密的笼罩着夜幕,酒馆里烛火飘摇,莹莹如豆。空气浮动着草木的味道,和隐约的花香。

黄少天就这破旧酒碗,又喝了半盏。他已有些微醺了。许是此情此景太过勾人,让他却无端地想要更沉浸地大醉一场。喻文州竟难得的没有管他,手指一下下地叩着桌沿,几不可闻地哼着一首低回的小调。

那调子黄少天以前常听,喻文州哼着,哄几个师弟睡觉。

酒意上涌,黄少天的思绪漫无目的发散出去。他记得喻文州曾与他说过,各种花的香气不一样,春雨和秋雨也有不同。雨落在树叶上、泥土中、屋檐下,能敲击出高低不同的声响……四季轮转,风中会夹杂着不一样的水汽。

黄少天想着这些,只觉得愈发地醉了。不知何时天竟已完全黑了,小酒馆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连老板娘都不知去向。喻文州扶在他的腰上,拉着他起来:“少天?”

“师兄……”黄少天撑着喻文州的手臂,腿一软,又坐了回去,勉强睁眼,只看到飘摇的烛火。

“怎喝得这样的醉……”喻文州在他耳边叹息一声,又扶着他坐起,“少天可是有什么心事?可还愿意和师兄说?”

“没,没什么……”黄少天将脸埋在喻文州的颈间,嗅到了他身上凛冽酒气,还有衣领间淡淡的皂角味道,只觉得思绪更加的纷乱。他移开一点,吃力地想看清喻文州的模样:“师兄,你等着我。等过几年,等我武功再好一点,我带你下山去……我们一起去外面找药,找郎中……天下这么大,一定有治好你眼睛的法子,一定会有。师兄你要等我,师兄……”

“好,好,师兄等你。”喻文州倒了一盏茶,递到黄少天嘴边,“来,听话,喝一口。”

“我……没醉!”黄少天一偏头扭开了脸:“我是说认真的!我没骗你!”

“嗯,少天没骗我。”喻文州被他缠得脱不开身,只得用袖子沾了点凉掉的茶水,草草帮黄少天擦脸。黄少天却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师兄,你看不见……会不会忽然又一天认不得我?”

“不会。”喻文州在他发上揉了揉,“我听得你的声音。”

“那……”黄少天不肯干休:“那要是有一天我哑了呢?”

喻文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黄少天絮絮叨叨,“师兄你不要笑,我是认真的。要是真有一天我没声音了,你要是认不得我了怎么办?师兄你别笑!你……你就是嫌弃我话多!”

喻文州闷闷地笑。

“师兄……”黄少天用力地睁开眼。他看不清喻文州的样子,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雨夜里的烛火飘摇,他的轮廓似乎也镶上了一层金边。

黄少天鬼使神差,忽然伸手便抚上了喻文州的脸。

许是不愿与醉鬼纠缠,喻文州也没躲开,就任由他摸。

……手下的皮肤微微透着凉意,很是舒服。黄少天只觉得酒意上涌,胆子更大了。他忽觉得今夜可以放肆,也该放肆。他借着酒,忽然一把拉住喻文州的手,贴在自己的面上:“师兄,你摸摸我……你摸一摸我的脸,记住我。以后就算我聋了、哑了,你也不会认不出我……”

喻文州并没有醉,他看不见,鼻间全是黄少天身上的酒气,手心触到一片火热的肌肤,下意识地一缩。

黄少天却抓得更紧了,几乎是狠狠地捏着喻文州的手腕不让他后退。他也不知自己是醉是醒,只觉身上燥得难受。喻文州的体温本就偏凉,黄少天本能地贴过去。他身上有好闻的皂角味,是黄少天熟悉的气味。他寻着本能……

本能地、颤抖着地……贴上了喻文州的唇。

喻文州原本搀着他的手一下推开了他。

黄少天后腰重重磕上桌角,一瞬间酒全醒了。

他的大师兄静坐灯下,神色晦暗不明。

黄少天只觉得遍体生寒。他不敢去看喻文州,一眼都不敢多看。

他忽然一把抓起桌上的佩剑,从敞开的窗口一跃出去,一头扎入了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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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感觉又要把短篇写成长篇了……

我没料到这章回忆杀能写这么多。。。。本来以为能一半回忆杀一半在线battle,看来在线battle得留到下一章了,哈哈哈

告诉我你们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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