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长夜将尽(陆)

武侠paro,同门师兄弟,盲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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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围住他们的四人,两老两少,年少的两人一使刀、一使剑。年长二人一人手擎长鞭,另一人手中并无兵器,但一双手掌如烙铁一般,竟微微泛红。

“小崽子,爷爷几个找你倒苦!”使长鞭的老者率先开口。他身材枯瘦矮小,虾米一样,却穿着一身沉重的铠甲。他声音嘶哑尖细,仿佛指甲挂过铁片,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年轻使剑那人作文士打扮,一身青色长褂,腰系玉佩,头戴玉冠,从头到脚无不精致。一双眼却阴沉沉地盯着人看,仿佛萃毒。

另外那个使刀的汉子护在他身侧,袒露胸膛,臂上纹着青龙白虎,一双铜铃似的牛眼。

“识相点就老实退开。”他拿剑点了点喻文州,并没将这一身白衣的文弱公子放在眼里,只瞪着黄少天。

倒是最后那名空着手的老者最为和善。他不紧不慢地跺着四方步,一双大手抚过胡须,面上竟然是真切的沉痛惋惜。他扶须长叹:“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青衣文士问。

“可惜啊……”老者长叹,“年纪轻轻就上赶着送死,啧啧,可惜……”

“想必阁下便是未央宫的‘山、川、日、月’四位长老了?”

喻文州没理会他们的一唱一和,他收回按在黄少天背心上的手,缓缓直起身来。

“山川日月?”黄少天撑着桌角起身。目光扫过面前四人,磨了磨牙,只觉面目可憎,实在是有碍观瞻,嘿地一笑:“我还当是哪来的丑八怪。”

“找死!”使刀的壮汉最先忍不住了。他大喝一声,像黄少天疾攻过去。他身形壮硕,如小山一般,每踏出一步便震得桌上的烛火齐齐摇晃,手上一把砍刀更是有半人多长,刀背又一指厚,刀锋却是雪亮一线。如此笨重兵器,身形却并无凝滞,转瞬间刀锋便到了眼前,一刀直取黄少天面门。

黄少天伤在腰背,只能侧身躲避。他脚下一错,几乎是贴着刀锋滑开。他手中游龙剑“呛”地一声出鞘,不退反进,竟是迎着那把砍刀欺身而上,嘀咕一句“傻大个儿”。

他这招应对不可谓不精妙。大汉的刀厚重,刀长足有四尺。长兵器,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反倒是逆势而为逼近距离,长兵器施展反受钳制。

那大汉见黄少天剑锋逼到眼前,大喝一声,招式不变,手腕翻转,手中厚重长刀如棍棒一般,夹着劲风,向黄少天腰侧横扫过去。他身材魁梧,这一扫竟有雷霆万钧之力,若打实了,估计脊柱骨都能断了。

这一招变刀如棍,看似简单,却着实是出人意料,当初在未央宫内便是凭此招击杀对手,坐上“山护法”的位置。

黄少天着实也吃了一惊。他立刻旋身而上,足尖一点,竟是踏在大汉的刀背上借力。他身形如一只飞鸟,手腕勾在小酒馆的房梁上一荡。

他方要落地,身形枯瘦的老者骤然出手,手中长鞭如毒蛇吐信一般,带着呜呜的风声,急速卷向他的脚踝。

黄少天无奈,只得再次跃起。他足尖在墙上点过,胸口却骤然一痛,方才勉强平息的内伤竟又反噬起来,黄少天强行提气,却力不从心。他身形在空中一滞,眼看便慢了一瞬!

喻文州骤然出手!使刀大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白影便从他身侧闪过。喻文州抬手,并指如刀,水墨画般斜斜划过,一股劲风从他指尖隔空点在鞭梢,鞭子不自觉便偏了两寸,险而又险地擦着黄少天脚尖掠过。

黄少天落地,踉跄了一步。喻文州一把扶住他:“别逞强。”

“拉倒。”黄少天毫不领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能耐了,我不出手,你还准备一敌四?!”

喻文州没忍住,闷笑出声。

黄少天只觉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年少时,心中一颤,狠狠别开了眼。

 

“这小子受伤了!”

使刀大汉迈前一步,手中长刀直指喻黄二人。使剑青年与使鞭老者也缓缓逼近,三人形成合围之势。只有那个使铁掌的老者留在原地不动,一双眼眯缝着,紧盯着他们。

喻文州极隐晦地在黄少天手掌心碰了一下,是一个让他后退的手势。

黄少天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又猛地放开。

“小子,你又是谁?”使鞭老者打量着喻文州,目光从下而上,阴测测地,“你是要与未央宫为敌吗?”

“失敬失敬。”一直沉默的青衣文士忽然开口。他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兵器,竟然是一把可藏在腰带中的软剑。他盯着喻文州的眼睛,目中是说不出的怨毒快意:“都道蓝溪阁主惊才绝艳,哈,原不过是个目不能视的残废!”

黄少天盯着他,面无表情。

倒是喻文州温和笑着,冲他们二人作了个揖:“相必这二位便是吴钩剑,月长老,还有追魂鞭,川长老了。久仰。”

使鞭的川长老咧嘴一笑,“年轻人,我奉劝你一句,要想活得才,就别多管闲事。”

喻文州微笑道:“不劳长老费心。”

“你真的是个瞎子?真的看不见?”使刀大汉满脸诧异,来回打量着喻文州,他忽地退后一步,长刀“呛”一声归鞘:“你眼睛不好,我不和你动手。

黄少天挺诧异,挑眉看了他一眼。

青衣文士嗤笑一声,面露不屑,他按着剑柄,逼近一步:“我还道黄少侠名门正派,年轻有为,为何要与我们未央宫拼死拼活地争一株草药,哈,原是给瞎子来治眼睛!”

他说着,手腕一抖,手中软剑立刻绷得笔直,如惊风风挚电,向喻黄二人直刺过去!

喻文州率先动了!他反手将黄少天护在身后,他没用兵器,宽大的袖子扬起,灌注内力,如鼓动的帆,流云般横扫而出,飘逸灵动,一派清正的昌明浩然。

青衣文士只觉得剑锋仿佛被卷入一阵劲风之中。他心中惊骇,狠狠咬牙,手腕翻转,软剑倏地弯折,从一个极刁钻的角度探出,猝不及防地直取喻文州肋下。

喻文州听音辨位,一个轻巧的转身避了开去。

青衣文士再攻上来,软剑裹挟着他的内力,剑尖震颤不休,不断发出嘶嘶的嗡鸣声响,竟真如毒蛇吐信一般。

喻文州手腕翻转,宽大的袖子撞上剑锋,柔软的布料非但没有割裂,反将软剑一下压得狠狠弯折。月长老也存不不退,他同时发力,剑尖弯折后猛地弹出,只听“呛”地一声脆响,软剑重新绷直,嗡鸣震荡,不绝于耳,激荡得店中烛火不住摇曳。

黄少天骤然瞳孔一缩,盯着喻文州身侧,大喊:“当心!”

只见三枚细入牛毛的银针竟是借着软剑的嗡鸣掩护,无声无息地向着喻文州腰侧直射过去,针上泛着碧莹莹的幽光,显是萃毒!

这三枚银针去速不快,力道也不算刁准,武功寻常之人都可挥手拦下。可月长老算准了喻文州目不能视,与人对敌定是靠听音辨位,于是他借着软件嗡鸣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将银针横射出去!其中用心,不可谓不阴毒。

月长老角度算得精准,黄少天看到银针时,针距喻文州已不到一寸。他猛地直扑过去,却情知要来不及。喻文州骤然听到黄少天示警,可他看不见,三枚银针又是无声无息,竟是避无可避!

月长老仿佛已能看银针带着剧毒刺入喻文州腰间大穴……西针没入体内,不会流血,甚至连伤口都看不到,可他却会毒发——他七窍会流出血来,面目浮肿,那身白衣定会滚上泥尘!

月长老脸上不直觉露出癫狂残忍笑意。他从见到喻文州的第一眼便无由来地厌恶——

一个瞎子,他想,凭什么举手投足间可以那么从容淡定?!

喻文州却忽地抬手,手指轻弹,一缕极细的劲风从他指尖弹出,三枚银针竟纷纷化为齑粉!

他骤然出手,宽大的袖子夹着内力卷上软剑,又平推出去。月长老只觉一股劲力兜头直压过来,当胸撞得他眼前一黑,耳畔一片轰鸣。

月长老兵器脱手,连退三步,偏头,狼狈地咳出一口血。

“我本不欲伤人。”喻文州缓缓地收招,那柄取名“吴钩”的软剑从他指尖落下,折成了三段。

“只是阁下这招用在一个瞎子身上,未免太歹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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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我又要把中篇写成长篇……

本文一些武打情节的设定,和眼盲的描写,参考了古龙的《陆小凤传奇》里对花满楼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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