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

第四章

　　两人吃过早饭，各自做起了各自的事。喻文州去整理战队资料，而黄少天则打开电脑，开小号登录游戏。

　　他用的小号是个术士，橙装，还是从工会里面要的。他上线不一会儿，就有蓝溪阁的人私敲他，问黄少带不带本。

　　“精英团现在谁带队？小卢吗？”黄少天随口便问了一句。

　　“今天不是卢大神，是陆康。”那边说道。

　　——陆康便是弹药专家“冷霜”的操作者，与小姑娘穆小歌一起被喻文州从训练营里挑出来的孩子。

　　黄少天手指悬在键盘上刚要答应，心念一动，一点点地将刚敲上的字删掉，改成了一句“抱歉啊，今天没有时间，下次来玩”。

　　他对陆康没有意见，某种程度上还挺喜欢这个玩弹药专家的男孩儿。这小孩不爱说话，和一旁叽叽喳喳的穆小歌更是形成强烈对比，乍一看还有点木木的。可黄少天与他打过几把，便发现这小孩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操作却极为细腻。

       穆小歌确实操作犀利，人机灵，小聪明也多，可真论起对荣耀的理解，黄少天却觉得陆康还更胜一筹。

　　只是他现在莫名地，就是有点不太想见这些小选手们。黄少天干脆放下鼠标，撑着额头默默地叹了口气。

　　喻文州今早的话也真的是提醒他了。

　　——他如今坐久了会腰痛，盯久了屏幕也会眼睛发花。他以前总要喻文州催着盯着去做手操，现在不用喻文州提醒了，每次高强度的对决过后，他会自觉地去按摩关节。

　　上个赛季蓝雨是在季后赛的第三轮被刷下来的，败于霸图。小将宋英奇与他在擂台赛相遇，对方选的地图是罗马斗兽场，圆形擂台，没有一点遮挡，拳法对剑客，短兵相接，正面刚。

　　一场高强度、硬碰硬的对决过后，黄少天突然发觉自己有点吃不消了。

　　这是他盛年时绝不会有的情况。他当时就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该退役了。

 

　　以前他总是避免着这个话题，采用一种回避的态度，不去说，也不去想。喻文州本就定期会去训练营里，如今去的更频繁了，黄少天自然知他什么意思。他有时候会和喻文州一起去，有时候他干脆就找借口不去。他甚至不太想见到那些个小队员。他以前喜欢让一堆小屁孩追着他喊“黄少”，现在不喜欢了，他感觉那些小孩子仿佛就是在提醒他——你看，你马上就快要打不动了。

　　他有点任性地耍无赖，和当初的魏老大似的。倒是喻文州总不说破，就由着他。

 

　　一想到退役，黄少天便觉得心口像是堵着个铅块，压得整颗心都沉甸甸的。从十四岁进蓝雨训练营，到如今都有十多年了。十多年什么概念啊……

　　他有太多的无法割舍的东西，比如战队，比如荣耀，比如夜雨声烦的账号卡。还比如……比如喻文州。

　　穆小歌的风格更像是魏琛，卢瀚文使重剑，正面冲锋陷阵。某种程度上倒是陆康挺像喻文州的。黄少天想，可惜了，可惜他玩得是个弹药。剑咒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有。

 

　　黄少天想着就觉得鼻子发酸，简直像失恋似的。网上挺多女孩天天嚷着“喻黄”，职业选手群里还经常拿这个调侃他两，甚至几个活泼的女孩儿还给他发了好几篇同人文的txt。

　　他还都点开看了，倒没觉得什么脸红心跳，就是挺乐，没想到粉丝眼里的他和喻文州是那样的，看得哈哈笑。不过倒有一篇文他印象挺深刻。

 

　　那是个短篇，还是BE，他和喻文州被粉丝yy成了炮友关系，他一看这设定，一开始还乐呵着呢，看着看着，渐渐地便笑不出了。

　　文里的他和喻文州顶着巨大压力，关系不清不楚，谁都不肯上前一步。相互吸引，却也相互折磨。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拖到最后……最后自己结婚去了。

　　喻文州给他送上了祝福，之后远走他乡。

       按照文中的描写，他是在一个下过雨的清晨踏上前往异国的飞机。他独自一人拖着行李，一路上无人送别，只有满街梧桐飒飒低诉。

　　岁月漫长，他们终其一生也未再见，只是喻文州当初带出国的箱子底下，一直压着一枚永远也送不出去的戒指。

　　写文的作者文笔冷静克制，没有什么多余的描写，只是淡淡地叙述，却简直像一把刀直往心脏里插。

　　黄少天当时哭得枕巾都湿了，心想怎么能这么虐啊，自己怎么能这么渣啊。他和喻文州要真是这样……那他还娶什么妹子，就陪着队长得了。反正无论如何，他都见不得喻文州这么孤苦一生的。

 

　　黄少天光想着就觉得眼睛又要湿了，他沉浸到思绪里不可自拔，突然感觉有人在他肩上一拍。

　　“妈呀！”黄少天一个激灵回头，突然便和身后的喻文州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喻文州大概在整理资料，鼻梁上架了副细边金丝眼镜，微微低头，逆光看他，岁月长衣衫薄……就和同人文里描写的文艺冷淡一模一样。

　　黄少天呼吸都轻了一点。他脑子一抽，突然便脱口而出：“队长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但是我还挺感动的。”喻文州愣了好一会儿，“只是经理打了个电话给我，经理和我说……” 

      喻文州掏出手机，“少天，我们该卖腐了。”

　　黄少天：“……”

 

　　最后这腐被喻文州卖得深刻隽永。他拍的是早晨透过窗帘射进屋的阳光，金色的阳光里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剪影。照片很好看，文艺又唯美，现实里黄少天造型凹得脖子都快僵了。

　　喻文州把照片发上微博，还生怕别人不去扒似的，配了一句“感谢我的帅气又可爱的模特男孩”，直把黄少天肉麻得牙酸，心想要不是冲喻文州的那一张脸，自己真能暴起打人。

 

　　中午喻文州是断不肯叫外卖的，黄少天被他磨得简直没了脾气，半真不假地抱怨几句，最后还是满足了他的心愿，下厨房给他做糖醋鳜鱼。

　　他在厨房忙进忙出，喻文州是个顶没用的，连剥蒜都不会，戳在厨房里特大一只，摆哪都碍事，被黄少天三两下地轰了出去。他抄着手转了一圈，最后跑阳台上的摇椅窝着去了。

　　黄少天回头一看，顿时乐了。

　　这少爷大概是属猫的，太会享福，晒着太阳吹空调，还拿了把老蒲扇悠悠然地晃着，那姿态简直就像个老头。

　　黄少天边给鱼打花刀便脑补了一出老喻头和隔壁王大爷鸡飞狗跳的二三事，自己一个人嘿嘿笑个不停。

　　他给鱼裹着面糊，突然又想到等喻文州老了定然是又挑嘴又贪吃，不过到时候他馋嘴了，谁来给他做吃的哦。

　　这么一想，脑中又蹦出了同人文里的“异国他乡孤苦一生”，手一抖，调汁时顿时放多了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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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已经完全不是我一开始想的样子了……我构想的文应该是那种文艺又忧伤，“岁月长衣衫薄”的那种……

结果现在完全成了个逗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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