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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父又昏睡了整整四日。如今喻文州不用去学校了——校方得知他家中境况，特别允许他保留学籍休学半年，等处理好了家事再继续读书。于是他和黄少天在病房轮流守着，好歹是轻松一点，还能分出心神每天带卢瀚文来医院看看。
喻父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清晨。
那日黄少天早早赶到医院，一手牵着卢瀚文，一手提着楼下买的豆浆油条。喻文州在病床前趴着，守了一晚，天快亮才睡着一会，还未醒。黄少天拉着卢瀚文，一大一小都是轻手轻脚的，都不忍心吵醒他。
黄少天轻轻地将早点放到床头柜上，却见卢瀚文忽然一下扑到了病床边。
“爸！你醒了！”卢瀚文大声叫。他一下子摇醒喻文州：“哥！爸爸醒了！快起来！爸爸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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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父这次醒来，精神似乎很好。他不肯躺着，强撑着说要坐，还认出了黄少天。医生第一时间赶到病房，查看询问一通，扭头看喻文州和黄少天，却并不见喜色，甚至还轻轻地摇了摇头。
黄少天心中“咯噔”一声，便知这大概是回光返照了。
黄少天心知时间不多，不该打扰他们父子叙话，找个理由溜出病房，留卢瀚文和喻文州陪在床边。他也没走远，就在医院的走廊上徘徊。
大概一个小时后，卢瀚文突然跑出来。小家伙眼眶通红，泪珠就在一双大眼睛中来回打转，可任是忍着没落下来。
他拉着黄少天的衣角，小声说爸爸想吃发糕。
“发糕？”黄少天不解。
——喻父一直靠营养液维持着生命，早不能进食了。
“嗯……冰糖发糕，就是那种镶蜜饯红枣的……”卢瀚文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爸爸……爸爸说他梦见妈了。妈妈她、她最爱吃发糕……”
黄少天心里一酸，问：“你哥哥怎么讲？”
“哥哥他让我去买……说让少天哥带我去买。”
黄少天皱眉。他忽然悟到了一点什么。这想法让他心跳加速，仿佛站在悬崖边上。他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可完全不敢进病房去和喻父求证。
他想了半天，还真只能带着卢瀚文去买发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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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州，”病房里，喻父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来，陪爸爸说几句话。”
喻文州坐到父亲身边，只死死盯着自己父亲一双骨瘦如柴的手，轻声问道：“疼吗？”
“不疼。”喻父笑了笑。他努力抬手，想摸摸自己这大儿子的头，却忽然发现这大儿子真是长大了、长高了，几乎要够不到了。
“到如今了，爸爸也不勉强你什么……”喻父长长地叹气，他盯着喻文州的眼睛：“州州，和爸爸说句实话，你和少天是不是……?”
“爸，我……”喻文州藏在身后的手指狠狠一颤。他死死抿着唇，不敢看父亲的眼睛：“我、我们……”
“唉……”喻父重新靠回床上，长长地叹气。他面上不见多少惊讶，显然早就料到了。也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他盯着头顶吊瓶，神情有一点萧索，甚至还有一点释然。
“那小子上次来爸爸大概就猜到了。”喻父拍了拍喻文州的手背，还笑了一下：“傻小子，喜欢是藏不住的。那孩子看你那眼神，就和你妈妈当年看我时一模一样。”
“我、我们……”喻文州难得的手足无措。
“算啦。”喻父笑着，拍了拍喻文州的脸颊，有点得意：“我儿子么，那自然是最棒的。便宜那傻小子了。”
“爸？”喻文州猛地抬起头来：“爸，我对不起……”
“嘘——”喻父手指竖起，抵在唇上。他偏过头，冲喻文州眨了眨眼。他身体被治病折磨得像是枯柴，唯独眼神依旧清明，便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聚在那双眼里。喻文州一瞬间差点流下泪来。
“爸爸知道你从小就有主意，爸爸也不多苛责你。”喻父拉着喻文州的手，轻声说：“自从你妈妈去了，爸也是看淡了。生死有命……人除生死，都无大事。”
喻父望着窗外，嘴角挂着点淡淡的笑。又想起了早亡的妻子。
“只是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文州，爸爸是不能陪再你走下去了……这么些年，都是爸爸委屈了你。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捧在手心宠着长大的，可我家州州……爸爸始终都愧对你……无论如何，都是爸爸对不起你……”喻父说道这里，还是忍不住哽咽。
“爸！”喻文州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死死咬着唇。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他只有努力不哭出声。
“爸也知道那小子不是你同学，有些事情，爸也不多问了。”喻父说：“爸爸相信你，相信你的选择。无论文州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爸爸就希望你能找到那个人，能共度一生的人……”
“爸以前还想等你毕业，要看你结婚。但现在爸爸都看开了。爸不勉强你，爸就希望你过得好……真的，爸爸真的没有别的要求。爸爸马上就闭眼走了，就只希望我家文州能开开心心。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你能开心快乐……”
“爸对你没有责备，只有期望。”
喻文州抓着父亲枯瘦如同鸡爪的手，他觉得仿佛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父亲年壮，像一座山，有一双宽大的手……
“爸，我……”喻文州突然将脸死死埋在床边。他拉着父亲的手，将脸贴在上面：“爸……我、我是真的喜欢他……”
他再忍不住，哭得像是一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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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章已经写了1000字，又全删了重写的一章……
最近在狂练英语写作，说中文都有点翻译腔（上一句就是个典型……）
This is a chapter that restarted even though 1000 words had already been written...
心累。
争取八月之前《彩虹》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