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彩虹》（十）
31
黄少天打车到的医院，一下车就看到了喻文州。
那人站在住院部大门前的台阶上，隔着点距离看他，眼神一片复杂。
难道这是被我的一腔真情给打动了？还是被本少的帅气逼人震得出不出话？黄少天美滋滋地脑补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喻文州面前：“嗨？”
喻文州上上下下打量黄少天，差点又跌碎了一副眼镜。
黄家大少平日臭美得很，事儿还多，衣服不潮的不穿，没设计感的不穿，不亮眼的不穿，没理由，看着不爽了也不穿。反正各种明明堂堂挑挑拣拣。此时也不知这少爷从哪搞来了这么亲民的一身行头，喻文州忍不住伸手捻了捻他的羽绒服下摆——夹层里全是鸭毛杆子。
他就这么站在喻文州的面前，也不说话，只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喻文州看。
喻文州最拿他这招没辙，率先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在黄少天脑袋上摸了一把，轻声问：“你几点的车过来的？怎么也不和我说声？一晚上的……累不累？”
黄少天顿时叫笑得见牙不见眼。觉得自己可算没白跑这么一趟。他美滋滋地想我家文州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喻文州又伸手握了握黄少天露在外面的一双爪子，见还暖和便要放开，可黄少天却突然反手一把抓住了喻文州。
黄少天简直像是耍流氓上了瘾了。他借着这一抓之力一个使劲将喻文州拉向自己，紧接着一个雀跃跳上了喻文州的后背。他两条胳膊从后面箍着喻文州的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整个人树袋熊似的攀在喻文州的背后，在他耳边放肆地哈哈大笑。
百十来斤的成年人往身上一扑，喻文州给他压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觉得耳朵尖上有一点极轻极快的触感。
黄少天从他背上跳了下来，一个转圈又到了他面前。他拉着喻文州的手，像是讨不到糖的小孩，瘪了瘪嘴一脸的委屈，声音全堵在嗓子里面，闷闷地，便带了点黏黏糊糊的亲昵意味。
他吸了吸鼻子，又说了遍微信里一模一样的话。他说：“文州，我想你了。”
黄少天平日一张嘴快得能够跑马，什么心肝宝贝亲亲爱爱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难得这一句“想你”说得认认真真，于是这平平淡淡的六个字一下就有点重了。
喻文州一腔的疑问全给这六个字轻飘飘地堵了回去，他心中一片五味陈杂，难得发挥失常地连张了三次口，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干脆也不说了，领着黄少天走进住院大厅。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突然顿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耳朵尖上那点触感一碰即离……分明是一个吻。
32
黄少天在病房里第一次见到了喻文州的父亲。许是病痛折磨，老人家消瘦得厉害，简直有点皮包骨头的意味了。五十来岁的人，眉梢眼角就已都是皱纹。只是精神矍铄，说话的时候温温和和，眼中有种世事看透后的了然。
黄少天和他聊了几句，一下子就知道喻文州的性格是像谁了。
“天天啊……”喻父拉着黄少天的手拍了拍，说：“难为你们年轻人还不嫌弃，愿意来看看我这糟老头子。天天吃过早饭饭没有？”
黄少天忙说吃过了，说是自己不像话，走得匆忙，都没想到提点水果。
喻父又问黄少天要呆多久，有没有找好住的地方。黄少天随口答了个呆两三天，说道住处顿了一下，实话实话今早才下的高铁。
“要不就住叔叔家？”喻父立刻热情地邀他：“叔叔家就是有点小了。房子也与点旧，天天不要嫌弃才好。不过现在叔叔不在，你可以住文州的屋里。”他又转头：“文州啊，你就带瀚文睡我屋里？”
黄少天一下子有点受宠若惊。他自然是想的，却不太敢一口答应，他扭头用眼神询问喻文州，喻文州冲他做了个口型：“你决定。”
黄少天当即转回身去，对着喻父一口一个“叔叔太好了，太谢谢叔叔了”，把这事就这么三两下敲定，一副准备蹭吃蹭喝的架势。
喻父让喻文州扶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在他帮助下穿上毛衣下地，绕着床慢慢地走了两圈。此时卢瀚文也来了，提了个保温壶，里面是煮好的小米稀饭。小男孩虎头虎脑，不认生，大大方方地和黄少天说“哥哥好”。
喻父半靠在床上喝粥，卢瀚文也不闹腾，他自己搬了张小板凳坐好，又将病房里的靠背椅当成书桌。他不用喻文州吩咐就自己打开了小书包，将笔盒和草稿纸在凳子上摆好，又拿出一本练习册摊开，最后掏出一沓卷子给喻文州过目。
卷子用一个小夹子夹好，整理得干干净净。喻文州靠在窗口一张张地翻过，每张都认真看了，既没表扬也没批评，只问他：“错的都知道为什么吗？”
“嗯！”卢瀚文叼着支圆珠笔认真点头：“我做了纠错本的。不过忘了带来，就放在我书桌上了，绿色的那本，哥回家就能看到。”
“哥信你，哥不查。”喻文州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哥平日都不在家，管不到你。读书是自己的事，你心里有数就好。”
黄少天撑着脑袋坐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33
等喻父吃完早饭，便催着喻文州带黄少天回家补觉，卢瀚文也小大人似的在一旁帮腔。喻文州昨日半夜才到的C市，又在病房里守了一晚，着实是累了。他估摸着黄少天此时的神采奕奕多半也是装的，便没说什么，拉着黄少天准备回家。
黄少天走的时候挺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看，忍不住把喻文州拉到一边悄悄地咬耳朵：“我们就这么走了？就留瀚文一个人……真的行吗？”
“没事，你别操心了。”喻文州拍了拍他：“平日我不在，瀚文经常一个人守着。”
说道这里，黄少天突然反应过来：“话说平日你不在……你们这怎么弄？难道就靠瀚文他一个人？！他……他才多大？怎么照顾得过来？！”
“怎么可能？我请了保姆做饭，医院里也请了护工，有的时候隔壁二婶也会帮着照应。”喻文州笑了一下：“反正花你黄大少的钱么。”
黄少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喻文州说的是这层“包养”意思。他觉得这种感觉有点奇特，只是一个早晨，仿佛谎言说了几遍就成真了。离开了灯红酒绿的B城，在这个喻文州家乡的小县城里，他好像就真只是喻文州的一个特别铁的哥们，和他在一所学校，都是家里的乖乖仔……
此时电梯“叮”地一声到了，喻文州抬腿便要上去。黄少天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文州，其实……”
喻文州一愣，回头不解地望向他。
其实什么呢……黄少天自己也愣住了。他想说其实我真把你当作朋友，可又觉得两人摸过亲过口过弄过，未来迟早还会做过，这话说出来简直能遭雷劈——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想和喻文州做什么狗屁朋友。
可不当朋友又当什么呢？于是黄少天一下子自己都语塞了。
就这么一个愣神，黄少天就被后面的人群推搡着挤上了电梯。才几平米的电梯里呼啦啦地沙丁鱼似的塞进了十多个人，此时再想说点什么也都说不成了。
黄少天被前面的大妈和后面的老伯夹着，挨着电梯壁几乎被挤成了一个肉饼。他默默地捏了捏手指，想着三个月这才只是过去一半。他在心里劝解自己还有机会，来日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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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内一定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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